愿安然

dprian搬运/二创

 
   

《致我心中永远的天才》


写于2015年10月。

他是个左撇子。可是就是用他这只柔嫩纤细得像青年女子的左手,他能折弯马蹄铁,能拧弯黄铜制作的钟舌。然而就是用这只左手在描绘少女美丽的面部时,在用铅笔或者用炭笔描绘透明的阴影时,他的笔触轻得就像是蝴蝶的翅膀在抖动一样。
六十七年里,他把艺术和科学调和到一起,把灵感和数学调和到一起,他的成就就像满天的星星,繁多然而只有在自己的星宇里孤独地发光。他就像一位占卜师,他能看见未来,他能预知到所有科学领域的发现,可是这样,那些成就只有自己名字的淡淡一笔。他同时进行着上千种计划,一件事情还没有完成,他就开始干另一件事了。然而这些计划的每一项都像是一种游戏,每一项游戏也就是一项计划。
但是他对艺术和科学的苦心追求,并没有得到当时人们的同情和理解。他觉得这比面对一群极欲杀他的暴徒还要使他感到孤独;要比面对学者们在集会上讥笑他就像讥笑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还要使他感到孤独;他觉得自己远离了人们就好像是冷冷清清的天空上那颗孤零零的星星。他写文章用的是反字体,从右到左,用镜子读。艺术家的心灵必须像一面镜子,它反映出所有的物体,所有的运动和色彩,却保持着自身的明澈和不被改变。
他对于大自然好奇心实在是无法满足。在我的心中,他不仅是出色的画家天文学家,发明家,建筑工程师,他还是一位大自然的观察者,记录者和思考者。他无疑是人类历史上少有的全能天才——“文艺复兴时期最完美的代表”。在他的徒弟乔凡尼日记中所记载的一样:“有时候列奥纳多的面孔显得那样的荣光焕发,那样的天真烂漫,充满了温顺和纯洁,我愿意宽恕一切,相信一切,把我的灵魂全部重新交给他。可是,在他那薄薄的嘴唇上令人难以理解的皱纹里,突然会闪烁让我恐惧的表情。我似乎在通过一层透明的深处窥视着水底下的深渊。我又一次觉得他的灵魂里似乎有一种神秘的东西,随之我想起了他的一则谜语,最强大的河流是在地下流淌的。”
在这可笑的世界里,他看到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奇怪的荒唐的梦,他站在大家的身边,以虔诚的目光默默地观察着。和所有的人不同,有时候,在惊恐万状的人群中,唯独列奥纳多保持着绝对的平静。在他那淡蓝色的冷淡目光中,在他那紧闭着的嘴唇上——这是一双习惯于聚精会神和准确无误的眼睛和嘴唇,看不出任何蔑视的痕迹,而是那种他用数学仪器测定阿芙洛狄特雕像时的那样同样的好奇。在说出自己的观点时被认定为异教徒,他也只是保持者着沉默。他的脸色镇定而忧郁,他意识到,在认为自己是科学的奴仆的这些人中间他是孤立的。他看到在他和这些人中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感到十分恼火,并不是跟他的对手,而是跟他自己,因为他没有再恰当的时刻停下来,没有谢绝争论;因为他有过无数次的经验,但还是又一次受到了诱惑,希望把真理传达给人们让人们接受他。他觉得蒙娜丽莎说得对,他的竞争对手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他的冷静比风暴更为强大。
他是拥有信仰的自然之子,而我们永远只可能可望而不可即地看到列奥纳多伟大人格的模模糊糊的轮廓。“人类永远都不会,”他面带平静的微笑在想,“发明出比自然表现出的更为简单更为美丽的东西。超人的必然性通过自身规律迫使结果以最短的途径从原因中形成。”可是,他在干这一切时心里却很轻松,带着迷人的优美的神秘性,好像只不过是在开玩笑,是在逗着玩啊!这自由而又悲伤的精灵,既不邪恶也不善良,既不昏昏暗暗,也不闪闪发光,被最高的正义之神抛弃到世俗的深渊之中,正好在天堂到地狱的半道上——抛弃到不明不暗的谷底之中。这种朦胧的微光,就好像他自己一样,就在这儿他变成了人。
在黑乎乎的橄榄树根之间,笼罩在水汽中的草显得很绿。蓝色的蝴蝶开在细细的花茎上一动不动。周围一片沉寂,只有早春时期的黎明时分才这样寂静。突然一阵巨大的敲击声使整座房子都在震动。铁匠斯卡拉布罗用一把斧子在劈门。列奥纳多密切地听着暴徒们的尖叫声,他的心因惯常的忧伤而收缩着,由于一种无限的孤独感而收缩着。他把头低下来,他的眼睛看到了他刚才写下的话:“你这最初的原动力啊,你的令人惊异的公正。”这样的时刻也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而自己就守在潮湿的实验室里,像趴在玻璃片上老死的虫子,发着恶臭的气息。他对于气味十分敏感,他受不了任何刺激性的味道,却可以长时间忍受自己实验室里的各种气味。他对于自然是善良的,他可以在童年时期在一群人的殴打之中救出一只奄奄一息的鼹鼠,却不可以让自己阻止蜘蛛对苍蝇的吞食。他喜欢铃兰的香气,它和雪的味道相似。他会在战争的硝烟下继续观察着大自然,采集着化石,也可以像小孩子一样责备自己的经济支出。“他又一次朝远方的烟云及闪烁的炮弹看了一眼。此时在傍晚落日的余晖下,在无限的远方,这块烟云在他看来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欢乐,这落日在余晖下又像是一盏圣灯在发光,在这种情景下,很难让人相信一场战斗正在那儿进行,人们正在相互残杀。”在他的脸上会流露出一种轻轻的蔑视的微笑,人类对于名利的争斗却抵不过大自然的一片烟云。
有多少人会知道,他一直以来是佛罗伦萨的美男子,然而却一直保持着自身的纯洁,导致当时的人们一度以为他是同性恋。可是不是这样,他对于自然和学术的追求,超过了人类一切的欲望。
“这次我的发现,”他在思索,“也有可能不留痕迹,很不光彩地消亡吗?就像我所做的一切那样?我的声音可能没有人听见,我将会和现在一样,永远孤独,像被活埋的一个人,永远呆在这个黑暗的地下,做着翅膀的梦吗?”他望着飞行器,望着墙上画了十六年的《最后的晚餐》,望着他的极为复杂的密码筒,望着人体的解剖图纸,望着自己对科学发现的笔记,他的发现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物理课本上,可是大多数的知识都有他独特的贡献,他能指出自然的规律,却始终保持着自己只是一个艺术家的身份。“就让我孤独吧。让我呆在昏暗之中,呆在寂静之中,呆在湮没之中吧。无需让别人知道,我自己知道就行。”他想道。当他愤怒的时候,他会静下来心来让自己沉浸在数学的世界之中,他觉得数学跟音乐一样,能起到使他平静,使他得到安慰的作用。他对于飞行的追求几近疯狂,不惜倾家荡产,他欠下巨大的贷款,专心于自己内心的欢喜之中。当小孩子也认定他是巫师的时候,他会苦笑,“是我以邪恶的眼睛看他,迷惑了他吧!也许人们说得对,我有邪恶的眼睛……”他放在兜里的手紧紧地攥着金纸包裹的糖果,看着孩子将自己给他的美味食物抛向墙外。他的确是巫师,因为没有人会如此的聪明看到过去与未来,会颠覆当时所有人的世界观。他像是经历过现代社会,再穿越回了从前一样。他的工作习惯就是拖拖拉拉,这种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他会始终坚信着一句话:“莫将希望寄托于明晨。”而他来到这世间的目的,却并不是要成为一个发现真理并推进社会进步的伟人,他做的只需满足自己内心那份巨大的好奇心。
晴朗的天空下佛罗伦萨景色的轮廓显得非常清晰,就像已经褪色的旧书上字母的烫金装饰一样。他对于这种特有的景色就像对一个活人的脸面一样地熟悉:整个佛罗伦萨在黄昏和月光的双重光线下,像一朵巨大的银色的花朵。列奥纳多注意到每一座城市就像每一个人一样,都有着自身特有的那种风味;而佛罗伦萨的风味正如潮湿的水汽中夹杂着几乎察觉不到的油彩和古画中颜料的味道,正如鸢尾花发出的味道一样。大自然对于他是如此的具有吸引力,就是这样,他从中看到了因果缘由。
他是这样一位倾倒众生的天才,在我的心中永垂不朽!

《致敬达芬奇:光明与黑暗》
写于2016年5月29日。

莫将希望寄托于明晨。
列奥纳多承认这句话,并按照这句话的指引傻呵呵地干傻事儿,“就让我孤独吧。让我呆在昏暗之中,呆在寂静之中,呆在湮没之中吧。无需让别人知道,我自己知道就行。”
他生活在战争与死亡的恐惧中,对于死亡的真实性在最初的一刻总是很难令人相信,列奥纳多苍白的脸上被冰雪的反光照亮了,他用雪山同样的微笑在微笑着,在注视着寒冷的高空像冰块一样发亮的雪山的时候,他认为焦孔达和死亡是同一个东西。
内心最渴望的宁静?
“泡沫溅起来又落下去,唰唰地响着从尖尖的岩石上流下去。我在庙宇前面的台阶上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倾听着海洋的声音,呼吸着海水的清新,其中夹杂着苦艾的气味。然后我走进这座颓废的庙里。里面已经发黄的大理石柱子上仍然矗立着,几乎没有留下时间的痕迹,石柱间的天空黑乎乎的了,再向上看,岩石的缝隙里长着罂粟。低沉的海浪的声音充满了这块圣地,好像是单调的祈求声。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列奥纳多的内心就像瓦萨里描述的那样。
他是大自然之子,他是生活在光明与黑暗间的天使,迷离于光影的边缘。基督教九级天使中最高位的天使,炽天使,象征光明、热情和纯洁,非他莫属。
他的内心向往着最纯净的光明,别人看到的他生活在黑暗之中,看到的他是可怕的异教徒。每个人都有光明的一面、阴暗的一面,很多人用光明来掩饰内心的腐化,偏偏有一些人,将阴暗的一面暴露无疑,而把真正的光明留给了自己。列奥纳多就是这样一个人,大抵内心敏感的人都会触摸到别人所无法理解的一些东西。
屋顶上的雪在蓝色天空的背景下闪闪发光,在清澈的空气中可以闻到像铃兰香味的清新气息。铃兰的味道和雪的味道相似,“永远孤独地呆在这个黑暗的地下,做着翅膀的梦?”他严肃而忧郁,但这些思想并没有压倒他内心的欢乐。
本来就是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不留痕迹地消亡,不是很好吗?他更希望将精力放在天文地理大自然上,他痴迷于一切神秘的东西,他的灵魂里本就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他对于人类对利益的争夺是蔑视的,同时他的怜悯让他喜欢去观察人类,就像观察世间所有岩石花卉小动物一样。
大概他无法解释宇宙,所以他信仰天主教,他需要借助一种信仰,而这种信仰便是他自己,只不过天主教刚好符合他对生活的要求。他的想法很复杂,而他的眼睛却很天真,他好奇于任何关于自然的事物,为何树木的青翠色在一层薄雾中变成了稀薄而微妙的蓝色,而在浓雾中却是淡淡的灰色?
“它在吸昆虫呢,它在吸昆虫呢,你瞧,”孩子低声说,高兴地不得了。眼睛里闪烁着既残忍又好奇的目光,嘴唇上挂着一丝微笑?列奥纳多也弯下身去,注视着这个巨大的昆虫。突然间乔凡尼似乎觉得他们两人浮现出同样的表情。尽管这个孩子和这位艺术家之间隔着一条鸿沟,但似乎对于可怕的景象他俩的好奇心都在同一个水平上。
太阳不动。这是他笔记里的一句话,一百年后,伽利略提出类似的声明,为此被指责为异端。
他觉得,因为从未看见过太阳的任何阴影。
他喜欢阴影,阴影是光明的减少,同样也是黑暗的减少,是光明与黑暗的混合。
他说过的话,除了公爵,少有人相信,他不愿意与别人争执,也没有气愤,只是好奇地听着。
他的脸就像耶稣的脸,他很好,很善良,很完美,但是他是从黑暗中到来的。
即使他所发现的一切可以让当时的文明提前一百年两百年,可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自然总有它的轨迹,人类在某一天大概也会消亡,所有为了让别人知道这一切承认这一切都是浪费时间的,他需要这宝贵的时间去观察大自然去描绘大自然去探索大自然,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够了,对于名誉,他没有任何的虚荣心。
因为在宇宙自然面前,人类的一切属性都显得那样渺小脆弱。
而关于满足自己好奇心而完成或未完成的一切事情都是单纯觉得好玩。
列奥纳多,无论他是一个天资聪慧的小孩,一个英俊翩翩的少年,或者一个沉默寡言的老者,他始终是孩童的内心和天才的头脑。无论他是画家,天文学家,发明家,建筑工程师,数学家,音乐家,雕刻师,抑或佛罗伦萨的美男子,他始终是我心中唯一承认的天才般的存在,甚至信仰般的存在。
最强大的河流是在地下流淌的。
铃兰花依旧淡淡幽香,人类对宇宙大自然的窥探仍然微茫,而列奥纳多这个名字,在多少年后,像习惯一样,根深蒂固地留存在某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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